克隆人会梦见全息羊吗
mark 像是在半梦半醒中度过一个又一个与你的三年 吹爆太太
*配对：宇航员！C/人工智能！M
*月球AU，有私设
*看完《月球》后的脑洞，在这里安利一下，一部非常有意思的科幻电影，本文有原剧情相关剧透
Summary：克里斯为一家垄断了全球百分之七十能源的公司工作，将在月球待上三年去回收这期间公司在月球开采的能源，他在这里唯一的工作伙伴是一个叫莱奥的人工智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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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莱奥计算着时间。
克里斯已经对着娱乐室其中一堵铁墙来回踢了23分钟的足球，再踢17分钟他会停止，然后去淋浴室冲个冷水澡。而莱奥则会把水温调试到更适合人体的温度，操纵机械臂把干净的衣服堆放在门口。这些程序在月球任务的这三年日复一日进行着，周而复始。
乔治娜前不久又向基地发送来她与小克里斯最新的影像，和上次一样，她说小克里斯期待父亲的回归，却没有提及自己。这最大程度引发了人类的思乡之情，它们在这三年来不断积累，直到任务即将完成的那最后几星期无休无止的等待中爆发，发酵成一种名唤“孤独”的负面情绪。
实际上孤独一直存在，只是运转莱奥的CPU无法理解，他那些时刻关注着克里斯身体各项指数的仪器感知不到，基地最好的医疗器械也检验不出来。孤独是潜在的，无法被治愈的，令人痛苦的，莱奥在经年累月的的观察中最后对此下达一个定义，还有，人工智能无法理解的。
莱奥从不会感到孤独，因为他有克里斯陪伴。
但克里斯会，一直会，无论莱奥如何尝试陪伴在他身边。或许打一开始他需要的就是乔治娜，而不是莱奥。
于是莱奥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纵容人类越来越孩子气的举动，比如把娱乐室的咖啡机搞得频频报废让他花半个小时的时间陪在身边递修理工具，比如在出勤任务时弄得自己身体健康一团糟，只为回来时好好欣赏为他包扎时全息投影上纠成一团充分表达着不赞同的眉毛。
莱奥把这些都加入了相关资料库。
克里斯踢了46分钟，丝毫没有停止的趋势，已经足够反常到让莱奥产生担忧的情绪。他被启动至今便是以帮助克里斯顺利完成三年的月球任务而存在，所以是时候做出点行动了。
莱奥从数据库调来乔治娜的资料，包括外貌、声频与行为举止，作为全息投影的参数指标，然后操控投影仪悄然投影在克里斯身后。
“为什么不去做点别的呢？亲爱的。”
这招果然十分奏效，克里斯停止脚边的动作，激动的转过身：“乔治娜？”
看清那只不过是基地人工智能搞出的投影后，他脸上欣喜的表情如冰块炙烤在烈焰上迅速消溶，一种复杂的情绪取而代之，莱奥的传感器辨析出失望，落寞还有意识自己遭受欺骗的恼怒。
“该死的，这是什么？”
他让孤独变本加厉了，又一次。
“你不喜欢吗？克里斯。”或许是系统照顾到人类的情绪所做出调整，人工智能的语气也有些低沉，以乔治娜的音色。
克里斯绕着投影端详一圈，比对着什么，然后不算特别友好的开口：“我还是更喜...习惯你原本的样子，莱奥。”
他把玩着脚尖的足球，然后顺势一转踢向莱奥，黑白相间的球体穿过乔治娜的腹部，揭穿这个虚假幻想。
“我很抱歉。”莱奥用自己的声音说，然后投影又变回那个身材纤细，皮肤白净的阿根廷人。他不明白既然莱奥和乔治娜都是模仿真人的来的具象，为何克里斯反倒不喜欢有着亲密关系的后者。
研究人类心思永远是个伪命题。
“你不必道歉......”对方陷入一种缄默，久到莱奥即将判定谈话结束转身离去之际才继续说下去：“我和她早就分开了，早在这次任务两个月前。”
“我很抱歉。”面对人类强颜欢笑的神色，莱奥第一次发现自己语言库贫瘠到干瘪的程度，思来想去只能翻找到同一句答复。他应该感到内疚对吧，至少模仿人类的社交程序是这样作出模拟的。
他把“乔治娜”划入敏感词分类中。
02
克里斯开始咳嗽，躺床上辗转反辙直到被闹钟拖入新一轮的工作，四肢变得不再像之前那样灵活，伤口愈合速度比往先缓慢，逐渐展露病态。一如之前那几次那般，莱奥帮不上忙。
他只能在人类缩在娱乐室沙发看着地球足球赛事录播期间冲泡好一杯马黛茶，为对方盖上一条毯子，尽管克里斯会一如既往的嫌弃人工智能与茶水相关的品味，然后把毯子踢踏到地板上。
最后莱奥还是抓到了让他乖乖保存体温的办法，一种从脚套到头上的黄色厚毛毯，只要拉动拉链便可以像睡袋一样包裹住全身。
克里斯无数次抱怨这使得他看起来像根又肥又大的香蕉，莱奥不知道自己该严肃处理还是当成一个下流的笑话一笑置之，亦或是顺着人类心意让投影做出脸红心跳的害羞表情。
“不，香蕉内部是白的，你不是。”
他最后选择了前者，克里斯整整一天都没有理他。
尽管长久待在月球没有接收到充足的紫外线导致克里斯的皮肤苍白了不少，却还是难改古铜色的主基调。莱奥曾在卧室墙壁上见到过尚且是白皮肤时期的克里斯，进行综合对比后他认为现在的版本更加性感。
这位人工智能有时也会捣腾下自己的外观，有段时间为了证明时光流逝他为投影加了点胡子，并且去找克里斯评判一番。
克里斯显然听出了他那点点期待，并不打算让其如愿，故作深沉的审视一番后，说：“你没胡子的时候更可爱。”
“是吗......”
投影显得有点沮丧，修改指令把胡子去掉，但不久后他又换了回来，因为思来想去觉得自己不应该事事都听从对方。毕竟从克里斯对红蓝配色不屑一顾的糟糕品味看来，莱奥得对这句话的客观性持保留意见，况且他被制造出来不是被用于夸可爱的。
03
前前后后用螺丝刀敲打了100个小时，克里斯终于修好莱奥的便携式投影仪，他终于可以带唯一的工作伙伴走出基地，共同完成每天既定的回收工作。
探测车缓缓碾过月球表面小型环状坑洞，带来些许颠簸，机械运转的噪音便是全部。这里没有气流，没有苍白的尘土被车轮抛起，没有外星人秘密建造的军事基地，头顶闪烁的群星里也不会沉眠什么巨大、不可名状的怪物，黑暗中地球沉默的反射水蓝色的光。
孤独。
莱奥只找到这个词形容当下的状况，宇宙无尽漆黑是孤独的具象，它化为远处高大死寂的环形山峦，月球车开动的隆隆声，人类随时穿戴在身的宇航服，在每一次出行中紧紧缠绕在克里斯身边。
“你第一次走出基地吗？”克里斯发问了。
莱奥摇头，随即又点点头：“如果不算上之前那几次，是的。”
“之前？”
“在你出事故失去部分记忆之前。”
克里斯了然，算是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如果说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生活整整三年有教会他什么，那便是凡事不要钻牛角尖，月球上可没有什么有问必答屋。
他又开始哼歌，尽管莱奥多次含蓄指出他的歌声就像是锯木头，自信心却丝毫不受影响。克里斯很早之前就不再唱最爱的蕾哈娜的Stay了，改为西城男孩版本的Fly Me To The Moon：
Fly me to the moon
Let me play among the stars
Let me see what spring is like
On Jupiter and Mars
In other words
hold my hand
In other words
baby kiss me
人类看向他，带着一种人工智能从未见过的情感，面对乔治娜时没有，面对小克里斯又不尽相同，自那一刻取代了满溢的孤独。
Fill my heart with song
And let me sing forever more
You are all I long for
All I worship and adore
In other words
please be true
In other words
I love ...
克里斯没有唱完这首歌，歌声戛然而止，他突然又咳嗽起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剧烈，因痛苦蜷缩在座椅和仪表盘之间，像某些濒死的动物。逐渐呕吐取代了咳嗽，但从口腔内冒出的只有鲜血，好似有只无形的大手挤压着人类脆弱的五脏六腑。暗红的流体跟随月球微弱的重力落在月球车洁白的内部，泼洒在座椅上方，仪表盘表面，车窗底部，穿过莱奥单薄的投影。
克里斯喘着粗气，血液沿着嘴角轮廓下滑，莱奥伸手想拭去它们，在指尖穿过下颚骨后只好作罢。
同样的，这次他什么忙也帮不上。
“我们回去吧，克里斯。”
他缺少过激情绪表达的插件，声调平缓又无力，像是对既定命运的妥协。程序指令莱奥应该先回收公司能源，但现在首先应该关注的是克里斯的身体健康，这个权限的级别更高。
月球车进入自动驾驶模式，行驶于一片死寂下。
04
他们回到基地，克里斯撑着车壁起身，爬出月球车舱口，从未如此虚弱过，但即便如此还是推开了莱奥前来搀扶的机械臂。
他一路跌跌撞撞脱下沾染血污的户外工作服，随意丢弃在地上被莱奥捡走，血迹同样没有放过内部的底衫，白色布料被覆盖上触目惊心的红，其主人早已无暇顾及。
人类飞奔至娱乐室想按下咖啡机的按钮——尽管那机器经过多次装卸只能吐出马黛茶——慌乱中几次偏离目标，但他还是赶在莱奥前来帮忙前成功了，却因为不专心被热水烫伤手背。
“该死。”
克里斯摔碎那枚陪伴自己三年的马克杯，破口大骂，烫伤的部位开始浮现水泡，像是即将腐烂流出汁液的脓包。
“你需要治疗，克里斯。”莱奥作势想上前为克里斯处理伤口。
“滚开，离我远点！”
人类陷入一种极度危险的暴躁情绪，莱奥顿在原地不再动作，明白如若一意孤行克里斯只会把自己伤得更深。
克里斯靠着桌角缓缓滑坐至地板的一片狼藉中，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领口血迹逐渐干涸为深褐的污点，预示着原主人逐渐黯淡的生命力。
出于对克里斯的担心，莱奥还是违抗了人类的命令，一点点向他靠近，并最终依偎着也坐了下来，机械臂拉过克里斯的手开始检查伤势。
对方的情绪似乎随着流逝的时间平复了许多。克里斯扯动几下嘴角，最后还是妥协了，任由冰冷的金属物件为伤口擦拭酒精。通常这个时候他都会夸张的龇牙咧嘴以博取人工智能的关注，但这次没有，他的目光如磁石般死死钉在莱奥身上，看着对方因程序设置做出双手捧起伤口放在面前查看的动作，实际那里只有一支机械臂不断重复的包扎。
投影近在咫尺，莱奥的胸脯逼真的起伏着，克里斯抬起另一只完好的手去触摸，指尖穿过影像，停在一片虚无前端，那里没有呼吸，没有心跳，什么也没有。
莱奥的发丝从额前垂落，他突然心血来潮向着它们吹气，投影接到反馈，跟随气流上升，将假象掩盖，对方抬头困惑着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我快要死了，对吧？”回家的日子越近，克里斯越感受得到身体各种器官的急速衰弱。
“不，克里斯，明天你就能回去和小克里斯见面了。”
克里斯挤出一抹苦笑：“我这副鬼样子一定会把那孩子吓跑的。”
莱奥假装没有看见那些张牙舞爪的血痕，无比诚挚的回答：“不会的，你是我见过最英俊的人类。”
克里斯又笑了，这次轻快了许多：
“你知道吗，莱奥，有时候你可爱得让我真想迫不及待的亲一口。”
莱奥为人类的转变由衷感到高兴，尽管彼此都心知肚明这只是句永远无法实现的玩笑话。
“莱奥，你爱我吗？”
克里斯又发问了，人类总爱问些前言不搭后语，没头没脑的问题，就像先前几次那样。
莱奥不假思索的回复每个人工智能的标准答案：“我当然爱着你，克里斯，难道不是你所需求的那样吗？”
克里斯显然对此感到满意，但冥冥中莱奥还是看见人类深色的眼眸中有什么熄灭了，变得和失去星辰点缀的宇宙一样死气沉沉，深邃不可测。
“你有时候真的表现得像个混蛋，”人类继续说，“但我还是很乐意吻你。”
莱奥差点信以为真了，但直到克里斯昏睡在地板前的最后一刻，那个吻都没有来临。
05
回地球会花费三天的时光，所以克里斯会进入基地配备的休眠舱，在睡梦中度过百无聊赖的日子。
作为一个尽职尽责的工作伙伴，莱奥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直到人类钻进舱内平躺好，渐渐陷入梦乡。人工智能亲自合上休眠舱的前盖，接通管道，柔声对里面沉睡的人说：
“晚安，克里斯。”
“祝好梦。”
电弧闪光瞬间淹没整个室内，强光让莱奥的投影忽隐忽现。不久后一切便结束了，他启动抽气装置，将被灼烧至焦黑的人体粉末从舱内排出，然后打开舱门将内壁清理一新。
在唤醒新的克里斯前莱奥有很多事要做，回收乔治娜的每一份录影，清除基地里一切人为生活过的痕迹，置换任何与上一个克里斯相关的物品：足球破损严重，换掉；咖啡机只能产出马黛茶，换掉；马克杯还是能看出粘黏的裂缝，换掉......
他想了想，还是没有如克里斯所愿换掉投影上的胡子，以作纪念。
整套克隆人唤醒—三年后机体衰弱销毁—再唤醒程序是公司下达的最高权限指令，莱奥无法违抗。真正的克里斯蒂亚诺 罗纳尔多远在平均384,400千米远的地球，与乔治娜待在一起，怀抱他们共同创造的第四个女儿。但那不是莱奥的克里斯，克里斯会在医疗室的无菌床上苏醒，永无止尽的投身于下一个三年的工作中，直到死去身边只有彼此。
而莱奥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每次轮回中尽可能陪伴在孤独的人类身边而已。
病床上的克里斯开始有了意识，缓缓睁眼，茫然地盯着惨白的天花板和守在床边全息投影出的阿根廷人。
“早安，克里斯。”
“撞车事故导致你的脑部受到损伤，所以你现在可能出现短期失忆，逻辑混乱的症状，但那不就后就会好转。”
“欢迎来到新的一天。”
06
克里斯刷着牙，站在镜子前端详崭新的自己，里面的人身强体壮，彰显蓬勃的生命力，而他要用这样一副躯体在月球生活短暂又漫长的三年。
莱奥经过他的身边，漫不经心的投来一瞥。
“嘿，莱奥，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全息投影停下来，歪头不解的问：“什么梦，克里斯？”
克里斯却在这时沉默了，因为那个梦荒谬又奇特，他不想吓到自己今后的工作伙伴，于是说：“算了，没什么。”
他梦见莱奥坐在身边，倾身在嘴角边缘落下一个子乌需有的吻，投影被挡住的边缘泛着白光，随梦境一齐幻灭。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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